编者按:贝拉,出生于中国上海,曾留学东京数年的加拿大华裔作家。她的小说《幸存者之歌》将改编为法国歌剧《上海恋人》并将全球巡演。在父亲节来临之际,贝拉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几年前的父亲节,看到你写给父亲一段催人泪下的文字。今天又迎来父亲节,你是否对父亲的爱很深?
贝拉:父爱几乎成了我精神上最强大的爱。即便今天我都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依然无法停止对父亲强烈的思念与爱。你知道吗?在我年少,中国还处于非常封闭的年代里,父亲就鼓励孩子们将来一定要去远方寻找那辽阔自由的世界,寻找精神上的故乡。 父亲有很多藏书,所以我的整个少女时代都浸润在世界文学名著中,生命里住着简爱的灵魂,向往着川端康成的爱情“雪国”,为《悲惨世界》的救赎与宽宥而动容。
记者:你青春岁月踏上的这一条寻找自由与爱的人生道路原来与父亲有关。
贝拉:是的,其实我的远行从童年就开始了。人生最初远游是在我5岁那一年。记得我与妹妹跟着母亲坐了几天几夜火车从上海来到了大兴安岭看望父亲。我永远无法忘记沿途贫瘠与苍凉的山域河川,父亲在夕阳下拉着小提琴的身影,还有他在草原上展开双臂、风一样朝我们飞奔而来的画面……我童年的眼睛比看到风景更多的是人生的悲欢离合与人性的灰暗,但也早早领悟了辽阔的世界。故乡不再是地理位置上的家乡。
记者:故乡的意义对旅人尤其非凡。你心中的故乡是什么?
贝拉:我对故乡的理解在每个阶段都有所升华。童年时故乡是父母的祖籍宁波;年少时故乡就是出生地上海,后来爱情成了青春的故乡,母亲在的地方就是故乡,在文学中寻找故乡……如今,世界各地冲突、纷争与战争不断,自由成为人们的故乡,和平就是人类的祖国。
记者:是啊,你以文学呼唤自由、和平与爱,这是人类共同的心愿。听说你最近在写一部关于上海当代题材的作品,上次文春社总编说全世界都在等一部关于疫情封控时期真实上海的故事。那个时候你在上海吗?
贝拉:那时我在上海,直到封控结束才离开。能见证那段上海百年史上特殊时刻,对我而言绝对是抹不去的文学记忆。感谢命运的波涛曾把我带回魔都。我所经历的一切需要深度艺术提炼,也需要时间空间与心灵的沉淀。“霍乱时期的爱情”太打动我了,其中一句话:“我对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这句话我用笔下《魔都一觉梦》来诠释。这是一部冷静与压抑的爱情绝唱,以电信专家魏华章跌宕起伏的人生遭际为主线,刻画了官商芸芸众生像。
每次回过头看一遍自己写的觉得不可思议。我为写作上的蜕变而泪流满面。世界在变迁,让我以文学纪念在魔都的岁月。
记者:时间过得真快,2024年已过去一半。这半年你都在哪儿?
贝拉:这半年我在美国加拿大东、西两岸,三月份去了日本,行程非常繁忙。下半年计划在欧洲度过一段秋冬时光。无论在哪儿,从未停止思考与写作。文学是我喜乐与痛苦的精神出口。
记者:法国歌剧《上海恋人》准备得怎样了?
贝拉:法国歌剧创制作团队已经将整个歌剧录制完毕,非常出色。我与巴黎的观众一样,期待歌剧演员们在舞台上的精湛演唱。我会观看首演。
记者:今天是父亲节,你想对自己父亲与天底下父亲说什么?
贝拉:我想对自己父亲说的都已经在晨祷与梦中说了。感谢他给了我独立面对世界的强大力量;感恩上帝让我传承了他身上勇敢无畏与追求自由的精神,人生磨难与苦难是迈向福祉路上必经的驿站。当大地无言,天空深邃;当智者沉默,世界寂静,我们可以听见真理的声音;我们需要静下来,才能聆听巨人的足音。我想对我的儿子与普天下父亲说:你强大的意志与高尚人格是孩子们最珍贵的财富。勇敢无畏是父亲的故乡。
来源:东瀛新视野